拜祖先、拜偉人、拜怨靈？您所不知的日本人神信仰

※本文為外部作者所撰

關於日本的人神信仰

號稱「八百萬神明」的日本神道，信仰著種種我們所陌生的神明，不只是外國人，就算是日本人，也未必清楚這些名字又長又難念的神明像是什麼「木花之佐久夜比賣」「天津彦彦火瓊瓊杵尊」「天照國照彥天火明櫛玉饒速日命」究竟是什麼來歷。

不過在許多神社，我們又可以看到一些即使是外國人也耳熟能詳的名字像是「豐臣秀吉」「明治天皇」...等等。這是因為神道這個沒有嚴格教義與經典的泛靈信仰在發展過程中，把去世的人物也納入信仰體系，這就是所謂的「人神信仰」。

 

(以幕末時期思想家吉田松陰為祭神的「松陰神社」)

被視作神明崇拜的「人神」大致可分為三種：第一種是將祖先神格化的產物；第二種，是在生前立下豐功偉業的人；第三種，是死時心懷怨恨，在死後興起災害的人，又被稱作「祟神」（祟り神）。

一、祖先

祖靈崇拜是許多文化－特別是東亞文化裡普遍的信仰。而日本最常見的這一類信仰，就要屬各地冠以「神宮」之名的皇室祖先神社了。例如許多人初次到訪東京的基本款行程：明治神宮。

(明治神宮)

除了皇室祖先的神宮系統以外，由於日本歷史上有過很漫長的封建時代，因此各地往往都會有神社祭祀這些過去稱為「大名」的歷代封建領主。像是鹿兒島的「鶴嶺神社」，祭祀著統治當地達800年的島津家族。

(鶴嶺神社)

二、英雄・偉人

許多偉大的統治者，或擁有卓越才能，又或者具有重大貢獻及英雄事蹟的人，都會成為神社的祭神。豐臣秀吉便是著名的例子之一。

豐臣秀吉出身微薄，卻憑藉著出色的才能與高EQ力爭上游，獲得戰國霸主織田信長的賞識，並接替了信長完成統一日本的大業，也開創了一段和平且繁榮的時期。豐臣秀吉歿後被朝廷封為「豐國大明神」，建造了豐國神社來祭祀祂，京都與大阪的豐國神社，都是大眾所熟知的景點。又因為他身為日本歷史上唯一一位以平民身份奪取天下之人，因此人們也奉秀吉為出世、開運之神。

(京都豐國神社、大阪豐國神社)

而秀吉的對手－德川家康，也因為他結束戰國亂世，開創德川幕府太平盛世的功績，而被朝廷封為「東照大權現」，坐鎮江戶城正北方的日光東照宮，有如北極星一般守護他所建立的大江戶。

(日光東照宮)

19世紀末，日本從一個古老的封建國家改革成為近代國家後，政府也為許多對國家有功的人物建立神社，表彰他們的貢獻，並且凝聚民族意識。例如在日俄戰爭中擊敗俄國艦隊，讓日本躋身列強的海軍元帥東鄉平八郎。東京原宿的東鄉神社，就是供奉這位被尊崇為「軍神」的英雄。

(東鄉神社)

三、祟神

看過動畫電影《魔法公主》的朋友，或許還記得那些從野豬神的身上鑽出來的黑蟲。

電影中的黑蟲使植物凋亡，並且讓主角阿席達卡受到詛咒，迫使他離開自己的家鄉。魔法公主的劇情反映出了日本文化中對「穢」的觀念。「穢」能帶來天災、疫病與死亡，並且會不斷蔓延，沾染了「穢」的阿席達卡為了保全家園，只好離開靠自己尋找解方。

而散布「穢」的可能原本就是神、也可能是動物或是人類的靈。懷著怨念而死的人會成為怨靈；而日本人相信，生前越是位高權重的人，化為怨靈後的「穢」就越強，製造的災難也越嚴重，只有將怨靈請入神社祭祀，才能消除祂們的怨念。這種被奉為神明的怨靈也稱為「祟神」。

菅原道真，就是最有名的一位。

菅原道真不僅是平安時代著名的學者、文人，也是出色的政治家，然而遭到政敵誣陷，而被貶官至九州，在福岡太宰府抑鬱而終。在他死後，他的政敵就相繼死亡，而後更發生了造成皇宮內重大死傷的「清涼殿落雷事件」。世人都相信這是道真的怨靈作祟，於是取消對他與其後代的貶職處分，並建立了北野天滿宮以慰道真之怨靈。現在，菅原道真被視為學問之神受到世人崇拜。

(北野天滿宮)

人類如何成為神？

「神」依照不同宗教而有不同的定義方式。源自於泛靈信仰的日本神道，在與自然的互動間，形成了神沒有絕對善惡的觀念，既會保護人類，帶來豐收；也可以製造天災，散播疫病。而人死後的靈魂，也就具有這種兩面性。於是祭祀祖先，希望祂們庇佑子孫的繁榮；崇拜英雄，期待從祂們身上獲得力量；為怨靈鎮魂，企圖將帶來災難的崇神轉換為守護世人的正能量，這種對「人神」的敬畏之心，就成為了日本信仰的一環。

還有其他類型的「人神」神社嗎？

當然也有一些祭拜「人神」的神社可能不屬於以上的分類；又或者兼具一種以上的特徵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，就是知名的「靖國神社」了。

(靖國神社)

明治時代建立的靖國神社，最初祭祀明治維新期間犧牲的志士及新政府軍的戰死者，後來到二次大戰為止歷次戰爭裡陣亡的軍人，以及參與後援勤務的民間犧牲者，也都入祀成為祭神。從坂本龍馬等著名的維新志士，到二戰時的台灣高砂義勇軍，甚至動員參加救護隊的女學生，都被奉為靖國神社的「英靈」。

從上世紀80年代起，由於14位在東京大審中被判定為籌劃、發動二次大戰的甲級戰犯入祀靖國神社，使得這座神社40年來都成為東亞政治的敏感焦點。不過對於日本一般民眾而言，他們前來參拜的動機，大多數都只是想要紀念在戰爭中去世的祖先或親人。靖國神社，可以視為上述分類一與二的綜合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