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讚岐」烏龍麵？「山陽」新幹線？關於日本的律令制與舊國名

發表日期: Feb 24 2022 更新日期: Mar 03 2022

邱立崴
邱立崴

各位讀者在旅日時或許搭乘過「山陽新幹線」「東海新幹線」，品嚐過「近江和牛」「讚岐烏龍麵」，不知道您是否好奇過這些名稱的由來？其實這些名稱都始於一千多年前，古代日本律令制度所規劃的古國名。很難想像這種超過千年的古早歷史跟現代人有什麼關連，但這些古老的稱呼確實仍常見於今日，甚至形塑了某種鄉土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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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日文中將「國」這個字等同於日本整個國家，大約是在幕末到明治時代才形成的。在古代日本，「國」代表的是土地、自己出身的地域，以及相對於中央朝廷的地方政權。這種地域劃分大約是在西元八世紀，日本從唐朝學來了律令制度後所確立的，因此被稱為「令制國」。令制國並不是獨立的小國，而是相當於「省」「州」的行政區域。

平安時代末年，律令制度隨著武家政權的崛起而名存實亡，但是令制國在武士的支配下依然繼續存在。到江戶時代，封建領主「大名」的領地「藩」取代了國，成為實質的地方政權，但是這些國名仍然被人們習慣性的使用著。江戶時代對這些國名還多了一種別稱；將國名取其中一字加上「州」，例如長門為「長州」、紀伊為「紀州」、武藏為「武州」。是一種仿漢風的稱呼方式。

看到這邊，相信讀者已經知道「四國」與「九州」這兩個地域名稱是怎麼來的了，正是因為這兩座島上在古代曾規劃有相等數目的令制國。談到地域名，另一個問題就來了：那「中國」又是怎麼來的？

其實這也來自古代的律令制度。

平安時代的朝廷頒佈了一部相當於律令的施行細則「延喜式」，其中以平安京為基準，根據距離的遠近將令制國分近國、中國、遠國。這便成了現在「中國地方」的由來*，指的就是這一帶距離京都不近不遠的區域*。

不過相信許多讀者都知道，有一條從大阪到博多，貫穿中國地方的「山陽新幹線」，這條鐵道又是怎麼命名的，怎麼不直接叫中國新幹線呢？當然這也來自於律令制了。

*諸說之一
*延喜式的中國涵蓋的令制國與現中國地方不完全相等

除了小範圍的國以外，律令制也劃定了涵蓋數國的大範圍行政區，稱為「五畿七道」。由於古時以山的南面為「陽」，因此中國山地南面靠瀨戶內海的諸國便命名為「山陽道」。那麼臨日本海的北面當然就是「山陰道」了。

而九州在這套制度內即為西海道，四國為南海道，從伊勢國*到常陸國*的臨太平洋地帶再加上內陸的甲斐國*為東海道，日本海側從若狹國*到越後國*為北陸道，而東山道則包括了西自近江國*，東到下野國*的內陸地帶再加上整個東北。七道之內同時也開闢有同名的幹道，構成了古時日本的全國交通網。而「五畿」當然就是靠近平安京的五國了，不過五畿比現在的近畿地方範圍要小得多，現在的和歌山、滋賀、兵庫與京都府西側的區域都不包含在內。

*伊勢國：三重縣內主要區域　*常陸國：茨城縣　*甲斐國：山梨縣　*若狹國：福井縣西南部
*越後國：不含佐渡島的新潟縣全境　*近江國：滋賀縣　*下野國：栃木縣

至於「北海道」，則是於明治初期仿律令制而命名，當時也曾經於道內設置了11國，但在明治中期設立的三個縣又吸收了這些新卻短命的令制國，不久後縣又變更為支廳，如今繼承支廳功能的振興局不少仍掛著這些北海道的舊國名。北海道的舊國名許多都來自原住民阿伊努族的地名發音。

到了明治維新以後，新政府推動「廢藩置縣」，江戶的封建制度被地方行政機關取代。但是更古老的令制國反倒沒有被明文廢除，因此這些舊國名，就以一種傳統的地域性稱呼，滲透進現代人的周遭。許多農產品、食品或是傳統工藝品，都還是會以舊國名來命名，塑造具有在地色彩的品牌印象。以下都是常見的例子：

「甲州」葡萄、「甲州」葡萄酒

「甲州」山梨縣的「甲州葡萄」是日本最古老的葡萄品種，從鎌倉時代便開始於甲斐國種植，是當地最著名的物產。江戶時代後期開始有人嘗試以西洋釀酒法釀造葡萄酒，並於明治時代開始大量生產。現在甲州葡萄酒在日本國產葡萄酒的市佔率便佔了1/4。

「近江」牛

日本三大和牛之一的近江牛，就產於古為近江國的滋賀縣。近江牛作為食用牛的紀錄可追溯超過400年，在戰國時代，出身近江的武將蒲生氏鄉便有飼育肉牛宴客的紀錄。在禁食畜肉的江戶時代，近江牛則以「養生藥」的名義進獻給將軍或大名。